“大王!”
他即刻便变了脸色:“你是不是喜欢上乌禄了?”
“大王为何要说了这一通话来,我的心意你最了解,问这样的话,便不觉得伤心吗?”
他看着她认真的眼眸,钢铁的心便软了起来,他轻轻从后面围住她,贴耳呢喃:“我冲动了,吓着你了!”
“我只喜欢你一个人,我自三年前见了你,心里都是装的你,未曾有过旁人。”
“我知道我知道。”
“元功,我想嫁的人是你,即便是爹爹逼我,别个阻拦我,我也不会顺从。”
“好,我明白,我自会找了法子,待年后,我便请旨圣上!”
“好!我相信你。”
他下颌紧贴着她的香肩,双手环住她的腰身,而她此时正值豆蔻枝头的年纪,轻靠在这壮年男子的怀中,愈加显得小鸟依人,她愈发感觉到着两双臂膀便如堡垒般保护着她,给她莫大的温暖。
“我听嫂嫂说,你的晋国夫人有了孩儿?”
他听后一怔,点点头:“是,有了个孩儿。”
“是好事……,恭喜大王!”她说着话,浮上笑,眼底却是难受。
“不必难受着,清雅!咱们必然也会有这一天的,晋国入府多年了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,语气愈发低沉,她也未曾听清楚什么,也不在意说的是什么。
“大王成婚多年了,有孩儿是正常的,我也相信往后咱们会在一起,有个一儿半女的。”
他点点头,将她的身子侧过,抚摸着她的面颊。
他扬起缰绳策马而奔,马儿驰骋于城南草场,行到一处亭阁地方,他款下手臂,指着那亭阁问:“可还记得此地?”
她似嗔似喜含情脉脉:“怎敢忘,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此地。”
两人追溯到三年前的一端午,那夏日满山绿叶浓密,百草丰茂,小镜湖里的芙蓉花,才刚绽开娇羞容颜……
(端午佳节,皇家子弟聚集,射箭击鞠,清雅亦随着完颜颖来此地观赏,她与完颜颖乃是在舅公家相识的,两人年纪相仿,性格相投,在关系上又算是疏亲,便之后多来往了些。
于她而言,时常待在深闺里忽而出来放松些,便是一件天大的喜事。
她这一日,细细的打扮了一番,镶了银边的花形垒玉钗各两股,上面垂下长条的银丝攒珍珠坠子,逶迤到肩,两股钗子一边一股各插在那垂环之上,后片还有大把的头发作细辫绕环,环上亦有金珠作饰。
面涂粉腻,眉画远黛,唇上更是润泽如玛瑙,再瞧那身浅荷夹朱红底的襦裙,襟边绣满了如意祥纹,衣身刺有蝶与花鸟。
这样的打扮,娇俏而妍丽,便是在那皇族子女当中,也得以出挑。
完颜颖被那年少秀美的徒单克宁所吸引,便钻到旁边场地去瞧了他射箭,独留清雅一人在廊上倚站,她依着红柱而站,轻轻拍打着小团扇瞧着面前围栏里的几人击鞠。
当时王亲中便有一风姿少年,身着玄色长袍,以纱布半遮面,他驭一匹骏马在下,手中持着长柄曲棍,只听了号令,他便驾马驰骋原野,几转来回,他又与身旁的人抢了球去,就那一弯腰一抬手的瞬间,七宝毬便入了铃框,在坐众人纷纷拍手叫好。
那样矫捷的身姿,于众人间挺立举手欢呼一番,又全心投入到赛制当中,赢了数几个轮回。当赛制结束,他似是凯旋归来的战神,一身玄袍在身,迈着大步子牵着那骏马而归。
清雅春心萌动,还未见过他面容便已被他身上那潇洒风度所吸引,更加沉醉于他那伟岸的身姿。
待了完颜颖偷跑回来瞧她,看她入了迷便随手推了下她:“清雅,你发什么呆呢?”
她面颊潮红将扇子掩着对她私语,目中注视着那远处走来的男子:“你瞧瞧,那个穿玄色衣的郎君,真当是潇洒。”
完颜颖便是抿着嘴笑:“你是瞧了男儿还是击鞠了?”
“一同看那也不犯事儿啊!”
完颜颖轻轻扑着扇子道“这男儿啊!他英俊潇洒,风流倜傥,才华更是无人能及,我也喜欢着,那咱们不是死对头了。”
这样说笑,她便小转身瞧了一眼射箭场道:“郡主的徒单哥哥呢?当心我让人传了话去说你喜欢上别个了!”
“好呀!你如今竟是学会了我的招数了。”
“郡主,你我亦不生疏,你便告知了我,这是哪家的公子哥,是你宗亲的哥哥吗?”
她嬉笑一番,便提着小裙子直走进了围场,拉过那玄色衣的男子便往回走,这行动的模样亦是让清雅觉得不可思议。
完颜颖将那男子拉回便往她面前一推,伏于他胳膊边笑着:“来,你若喜欢便将这个铜人赠你了!”
她见状楞在原地,又尴尬又娇羞,敛着头红着脸。
“害羞个什么,你喜欢我便带来了,他可是我亲哥哥,我与你说的那个大宰相!”
完颜颖又跑到他另一边来:“四哥哥,这便是我与你说的二姑父的外甥女!”
清雅听后是又惊又喜,私下手足无措,立马退了几步伏地行了个大礼:“大王,小女纯属愚钝,望大王赎罪。”
他态度极其宽和轻轻抬手:“姑娘不必多礼,快起吧!”
“四哥哥还不把罩子摘了!”完颜颖又是一顿说教。
他半天缓过来,潇洒的将罩子一摘,露出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。
那一瞬,打乱了她近十年平静的心,那轮廓分明的带些颌角的面颊,饱满的眉骨,浓密如墨的眉毛与那直立的鼻梁,冷峻的眸眼,便像是上天精雕细琢过的人儿,便是看上一眼,终生难忘怀。)
“瞧瞧,又开始心花怒放了!”他看她沉静了个半天,便扯了下她额前的坠子。
她看着他那侧过的脸颊,那冷中带些潇洒的脸庞,顿时浑然不知如何言喻。
“若不是大王生的好看,体貌雄伟,我才不愿看呢!”她挽了绢子在下颌,娇羞道。
“你是不是第一眼就爱上我了?”
她将头一扭不说话,他又问:“说啊!是爱我吗?”
“你明知道,还要问,尽是羞耻。”
“我就要听你说,说了才算!”
她这样沉默着,他忽而扬鞭策马,拍的那骏马一抬前蹄便奔走在茫茫原野上,那态势如乘越疾风。
“驾,驾……”
马儿狂奔。
清雅吓得睁不开眼睛,连忙伏在了马背上,手抱紧了那马儿。
他愈发欢快:“你今日若不说了,我便一直不停下来!”
“大王,大王,我爱你!”她羞红了脸颊。
他又继续策马一次再说:“你声音这样小,谁能听到?”
“完颜亮,我爱你!”
这样响亮的声音,传遍了整个原野,他才驭马停下,让着那马儿慢慢行走。
两人紧相拥,迎着晚来的冷冷晓风,他从后方轻轻拥她入怀,又把厚实的披风围住她的肩膀。
“清雅,唯有你是例外!”他贴耳细语。
“是何例外?”
他将她手提起,置于他眉间道:“万事的例外!”
她轻看着他,他深沉的眸子便如那一轮明月,皎洁温柔。再近一寸,她似是能听到他的心跳,和他那起伏的呼吸声。
他瞧她那眉眼间的深情,便伸手从自己脖颈上取下一只坠子,又转而给她带上,那被银丝编制的坠子是玫扳指,形状似竹节,通体为色泽纯粹的玉。
“这玉扳指,是我父王逝去时传给我的,也是我最珍视的东西,现在我把它给你了!愿你我二人,如竹一般,坚守到底。”
她轻轻将那玫扳指握在手中,稍低头去瞧它的样子。
“清雅,唯有你是我的例外,其实我明白的,你不会爱上了其他人,纵使你与乌禄青梅竹马,你也定有自个的想法。”
“我……,我哪里和他青梅竹马了,他与嫂嫂那倒是青梅竹马,而如今爹爹非逼了我嫁给了哥哥,我真是百般不情愿,我这样插一脚,实在非君子所为,”她想起完颜雍,便把头埋的很低。
“其实,我也不想插足了你与岐国妃娘娘的感情,幼时遇见你,我便是日日幻想着嫁给你做你的妻子,可造化弄人罢!我初见你时,你已然弱冠桃李,也有了自个的家室。”
她低垂着眉眼,那颦颦凄态,层层伤感叠与眸间,他见着便也生了些难受。
“喜欢一个人,哪里能克制,于我而言,那些个空有的名分都是虚物,我只愿陪在你身边,只要有你喜欢,有你陪伴,我的年少才不会虚过!”
她这样说着,完颜亮将她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,这串串字节便如刻在了心上一样,那么痛又那么警醒。
“国妃……”他顿了顿。
“是个好妻子,温柔大度,贤良淑德,两个妃妾也是两个善心肠的女子,她们都是姐姐给我挑的女子,出身世家,名门贵族。”
“但私下相处下来,只觉得缺了那分本真与率然,平日里听的都是她们这礼仪那规矩的,仿佛让人透不了气。”
“所以我与小妹亲密些,去哪都带上她,她率真大胆,又娇俏可爱,说话做事不古板,正是我喜欢的样子。”
她听后忽而把头一扭:“那我便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吗?”
“怎的又扯到你了?你虽是妍丽温柔,却是骨子里坚强的姑娘,不随波逐流,清明大度,
这样的姑娘才应当是最美,我也喜欢的很。”
“果真?”
他将她肩膀一搭,语气骄傲的很:“孤王是亲王,还会欺骗你这小女子不可?”
听罢,她轻轻点头,又往后一靠,如释重负般依于他那伟岸的肩膀上,两人望着那远山间的落日出神,又瞧那点点余晖撒于大地,撒于两人双手上。
他轻置下颌于清雅肩上,温暖怀抱让她安心,原野清风徐来,枯草随风飘荡,衣带轻沾满草香,似是有千万甜蜜语言,都化作那一怀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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